南方有一种与别不同的气息,闷热的夏天,不倦的知了,催眠似的,令人产生错觉,忘了时辰和季节。
这日子里,伺弄笔墨更觉得是一种乐趣,常赏玩临习古画,品读诗文,其中又有不少光阴是走不出瓶颈的滞涩。
南方常有台风过境,风来前修枝,修剪后老树又发新绿。天气教人顺其自然。
初夏清晨,路过老城里一处小巷,听见林荫树梢有鸟儿在呢喃,满墙的三角梅,颜色美丽至极,吸引我停下,细细看…….这不期而遇,不言不语,默然欣喜。
巷中一位老人,远远打量了我一眼,又继续忙他的生活。
刻意寻找的往往找不到,意外收获来自漫不经心的偶遇。那一刻,如沐甘霖。
一花一鸟,一草一木,一饮一啄。万物皆可为师。
家附近的中大,树木繁茂,鸟儿不怕人的,猫咪们更是悠闲,最迷人的还是参天大树,徜徉其间,我喜欢仰望树荫间的天空。
对于地上的万物来说,天空意味着什么?
树荫间缕缕光芒,仿佛笑而不语的精灵,隐形的羽衣带起阵阵清风,木叶幽香。
对我而言,画画意味着什么?可以借用郑板桥的题画诗来表达:
爱看古庙破苔痕,
惯写荒崖乱树根。
画到精神飄沒处,
更无真相有真魂。
诗文小中见大,写的是古庙荒崖,苔痕树根,指的却是天工造化对艺术创作的绝妙启发。师法自然,然后突破局限,突破执念。
突破,并不等于否定,局限也不一定是坏事,就像大海和陆地,没有亿万年的地壳运动,也就没有如今的沧海桑田,海陆之间永远没有停止过彼此的突破和局限。突破不止生命不息,笔墨意趣亦当如此。
景在画中,意在画外,是看见,亦非看见。
水与墨,黑与白,无有之间,此消彼长,相生相融,似有还无。
与山川河流,与陌路小巷,与飞鸟繁花,与人与物,与情与景,遇见的是自己,亦非自己。
在南方的天空下,与一张画是一次相逢,亦是别离。
程奇
丙申年九月初五写于广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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